老媽年輕的時候為了貼補家用，在生下我之後不久就到傳統市場當賣菜的小販，每天清晨都得在我們還沒上學前就早起，先到果菜批發市場批菜，然後再送到傳統市場零售叫賣，然後到下午三～四點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家，有時候田裡的工作忙不過來了，賣完菜之後還得到田裡幫忙，晚上回家了還要煮飯燒菜。自我有記憶以來，老媽似乎就一直過著這樣的生活，直到幾年前小孩(就是我們三個啦)成家立業了，才放下了市場的工作。
印象中每年到了農曆過年時節，是傳統市場裡最繁忙的日子，因為傳統市場在過年時，除了少部份的攤商會在年初二開始擺攤之外，其他大部份的攤商都會一直休息到至少年初五才會開業，所以過年前兩天會有很多的主婦大肆採買，囤積年節期間的各式菜色，而我們也都理所當然的被要求要去市場幫忙，所以我的記憶裡，別人家每年過年的時候都歡喜的在除舊佈新，而我則是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因為過年期間，要在清晨三點鐘就起床，然後在寒風跟著老媽到果菜市場，然後三四個賣菜的小販一起擠在大貨車的駕駛座內前往各自的菜市場，而我們這些臨時的，就只能藏身在貨車的露天載貨區與一堆蔬菜為伍，還得躲藏在這些蔬菜之間，以免被公路警察看到開罰單，車行高速公路，寒風瑟瑟，幾乎就是我每年過年的印象。
還記得我最後一次於過年期間去當老媽的助手賣菜，當老媽跟一些前來惠顧的老主顧宣佈將從傳統市場退休後，有些人竟然落下了不捨得眼淚，更多人慌了手腳，不知如何是好？因為幾年下來，這些人與老媽幾乎成了菜市場的共同體，老媽不再賣菜，她們也不知道要去找那家新的攤商買菜，超市又沒有人情味。老媽之所以可以擄獲這些老顧客的心，是因為她可以記得住那位客人喜歡買什麼菜，或是誰已經預定了什麼菜，需要事先為她們保留起來，她也像是個超級計算機一樣，一台斤20塊的菜，客人秤了11兩重，當我還在用計算機按半天算價錢時，她已經反射式的喊出「13.75，算你13塊就好了」，這也許就是熟能生巧吧。
不過我其實有點看不慣老媽賣菜的模式，因為老媽總是把整個攤位弄得亂七八糟，有些蔬菜也常常因為不小心而掉落到桌子底下，與那些切除不要的菜屑垃圾混在一起也不知道，所以我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幫她清理那些散落一地的垃圾，並撿拾那些不小心掉落的蔬菜，在幫她補充蔬菜並整理整齊，偶而還幫她找找零錢，並看顧一下有沒有順手牽羊者，其他的招呼秤重就完全由她處理。
老媽的菜攤子之所以會凌亂其實還有另一個原因，她賣的蔬菜種類真的是太多了，有點像是個蔬菜的總匯，但可能也因為這樣子，所以可以吸引到了一些死忠的老顧客，因為只要到她這裡就幾乎可以一次買齊把所有的菜色，而且老媽的菜色永遠新鮮，隔天後不好的蔬菜都會被她丟棄，所以還有些老顧客總是喜歡選在應夜快結束的時候來收尾買些便宜貨。
老媽的菜攤位還有一個特色，就是她不限定只賣蔬菜，她有時候也會兼賣一些水果、火鍋料、鵪鶉蛋…等一些可以跟蔬菜搭配的食材，另外也會接受客人的委託幫忙找一些新鮮的草藥，比如說菜瓜水、芭樂的樹頭…等一些平常較難買到的東西，真是服了她。
現在她偶而還是會要求我們開車載她回傳統市場去看看她那些老朋友…
2 意見:
我的媽媽也是一個賣菜的流動攤販，她是我們家主要的經濟來源，每天早出晚歸的，有時還得躲警察，在那個經濟窘迫的年代，媽媽的辛勞提供我們讀書的經濟來源，媽媽的厚道讓我們知道作人的道理，現在媽媽老了，身體也漸漸走下坡，但還是家裡的精神支柱。看了您的文章，讓我回憶從前，謝謝您！
我也是有感而發，畢竟那是她工作大半輩子的地方，既使現在退休了，也還是會想啊！而且有一天我們也會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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